6.11.07

牛仔很忙,我有點累

  牛仔很忙,我有點累.

  從來,都很害怕說這三個字,不是「我愛你」.
  而是「我很忙」.

  這三個字,在我眼中,從來都不屬於,我們這些為五斗米而東奔西走的地球人,什至乎,這可能是外星人的語句也說不定.

  牛仔很忙,因為他知道他在忙什麼.他知道,他在努力發揮他的天份,在新一張的專輯,可以再一次感動地球人的心靈.

  我不忙.只是,我的確有點,累了.
  為著生活,累了.

  連,感動也來不及,就趕著去睡.
  為了,找緊那一點點,時間的裂縫.

  把枕頭放在另一個枕頭上,悄悄地,把自己的頭也放上去.成功變身為三頭怪人,遠離這個世界.

  最底的枕頭悄聲說著:「學海無涯,唯勤是岸.」
  上面的枕頭也在碎碎念著:「學海無涯,回頭是岸.」

  他們沒有爭論不休,只是悄悄地,不斷對自己訴說著.仿佛,等著誰下結論一樣.

  「我只想,好好的去睡.」
  他們安靜了,剩下一直也很安份的天花板,依舊板著臉,不作聲.

  時間從不曾停留過,我知道.
  只是,要確實地感覺它,有點難.

  天花板還是這樣木訥著.
  我開始懷疑,其實它是否早己死了.

  唯有等待的時候,我感覺到時間在流動著.無論,在等待什麼的時候.

  「兩分鐘後,我會入睡.」我嘗試催眠自己.
  「兩分鐘後,我會入睡.」兩分鐘後,我嘗試催眠自己.

  怎麼了?
  我竟然在等待入睡.你在幹什麼呢,兩分鐘先生?你是比三分鐘先生還要高級的Mr. 2 Minutes啊!

  再給我兩分鐘.
  抽了一根煙.

  煙蒂在馬桶的水上浮著,無目的地,浮著.
  沖水吧,請安息.

  三頭怪人還是望著天花,睡不著.
  我試著催眠他,「你很睡,很想累,你很累,很想睡...」

  「我知道我是有點累,但你真的很煩,把說話重複又重複,重複又重複,重複又重複.」三頭怪人不耐煩地說著.

  「看來你也不比我好很多吧.」

  牛仔很忙,一直在唱歌.
  「關掉它吧,我睡不著.」抽著煙的那個人突然對我說,三頭怪人繼續躺在他身望,望著天花發呆.

  「不要,太靜我睡不著.」
  「其實我也是.」三頭怪人突然望著我說.

  「我剛才...把煙蒂殺死了...不要告訴別人...」
  「別太在意,人總要一死.」
  「可是他只是一根煙蒂.」
  「嗯,知錯能改就好了.」

  二時三十分.

  「你是誰?」
  「三頭怪人.」
  「那你又是誰?」
  「三頭怪人.」
  「那我當然又是三頭怪人了吧.」
  「當然.」

  「那我是哪個頭?」
  「你是最底那個枕頭,我是最上面的那個頭,他是中間的那個.」
  「幸會,幸會.」

  「其實你早已偏離原本要寫的東西了,還要寫下去嗎?」
  「大概,再給我兩分鐘.」
  「這種好像精神分裂似的,我覺得不太好.」
  「你只是有點累罷了,我們只是變了三頭怪人,不是精神分裂.」

  「只剩下一分四十秒了.」
  「對了,我發了一個夢.」
  「這麼快便發了夢?我們果然是怪人吧.」
  「或許吧,但我的確經常發著這個夢.」
  「是在電影院吧.」
  「對,一間像這個小房子的影院,我們都是躺下來看電影的.」
  「好看嗎?」
  「這個我不太懂得說.這是講述一班小伙子追逐著夢想的故事.」
  「哦?就是那些會朝著彩虹呼叫的電影嗎?」
  「不是啊,只是一套很長的電影,我看過之中,最長的電影.」
  「真的?有多長了?」
  「這個,其實我也想知道.因為由此至終,電影中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塊天花.」
  「追逐著夢想的故事,原來是什麼也沒有的.忘記了何時開始,也不知道何時終結,對我來說,這電影太漫長了.」
  「這是一部笑片吧.」
  「是的,一想起現在又想笑了.」
  「你知道嗎?」
  「什麼?」
  「兩分鐘早過了.」

  「對啊!」天花板說.
  「嗚呀!天花板說話了!」
  「很恐怖啊,快去睡吧.」
  「那晚安吧.」
  「晚安.」

  「再給我兩分鍾吧.」
  「不要,你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