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0.11

You

坦白說,
我掛念妳。

而且掛念得令我完全睡不著。

我看著妳在facebook的照片,
更令我擔心。

我們已失去聯絡好一段時間。
妳近來可好?

25.10.11

我們的,沈佳宜


喂,曾佩茵,近來人們都提起妳了。
送我小說的那個混帳傢伙,竟然在大伙兒的面前,問我看完沈佳宜後,有沒有想起妳。



「就算沒有沈佳宜,我也會經常想起曾佩茵的。」



這答案可好?
要知道,妳不只是我的沈佳宜而已,而是那天在座很多人的沈佳宜啊!
當然,我絕對可以自信的說出這個答案,因為我沒有說謊。


昨晚看了一個電視劇。
在劇中,每當楊淇抿嘴微笑,我又想起妳了。

我們又有多久不見了?

搜尋著從前的日記,我終於知道,原來我們已經快四年沒見了。

那天的我二十七歲,妳二十六歲。
現在的我三十歲,妳二十六歲。


怎樣,結婚了沒有?
我還是老樣子。

對,給妳說中了。
我還是,一個人靜悄悄的生活著。

毫無辦法的生活著。




記得陳永恆嗎?
就是當年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除了我以外,和妳最接近的男孩。

他也快結婚了。


說起來真有點好笑。
早些日子,我夢見我們三個人在學校的圖書館溫習。
妳坐在中間,我和恆坐在兩旁。你的右耳和我一起聽著Discman,左耳卻聽著他的。

醒來後,我嚇得滿身是汗。
我知道,那不是夢,而是記憶的一部份。

然後,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想起了,我們三個人經常一起外出。
我想起了,妳只會和我一起吃早餐,然後一起上學。
我想起了,我和恆為了妳沒有打過架,卻不斷在籃球場上一對一。
我想起了,每晚我會換十個一元硬幣,然後在油站旁的電話亭跟妳聊天。
我想起了,我不希望在電話內使用三人會議,我們經歷了接近一世紀長的吵架。
我想起了,有天晚上,妳說最信任的人是我,然後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擁抱。
我想起了,在妳離開香港前的那晚,大伙兒都在妳家,而和妳在房內睡的是阿恆。
起了,那晚我在妳家的洗手間內,對著馬桶在哭,一拳一拳的打在牆上,滿手是血。
起了,站在離境大堂呆著,不願離開的,是我和阿恆。


起了,原來我也熱血青春過。


突然,我很想立刻到加拿大找妳。
參加妳的婚禮也好,看妳的兒女們也好,我真想可以親口的感謝妳。



「儘管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我還得非常感謝妳,曾佩茵。要不是妳,我的青春就好像從沒有地址一樣,無法在十多年後慢慢尋回。」








「大概十年後,我們會再見的吧。」
到了那時,我三十六歲,妳二十六歲。


我會永遠愛著沈佳宜,我一個人的沈佳宜。















我看著2011年的四篇文章,原來分別代表了四個我真正喜歡過的女孩。
很有可能,我已無法再這樣毫無保留的了。

19.10.11

觀塘

有些時候,你幾乎無法拒絕回憶的到訪。

只要你在某個地方,某個時間,呼吸著某個季節的空氣。
敢肯定,你幾乎無法拒絕回憶的到訪。

就像和一個有點陌生的老朋友,被逼困在要上升二十層的升降機一樣。
你鈄眼看著他,似乎清楚他的一切。
可實際上,
你對他幾乎毫不理解。

不,你根本從不打算去理解。




你和你的回憶。

就困在這個可惡的漆黑盒子內,互相保持沉默。




然後在第十八層,有一個人拿著一個彩色的盒子走進這升降
機。
你們互相望了望,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

而他,對你那
個老朋友好奇極了。

「喲,那些年,我就在這裡上學的呢 !」
「是嗎?好玩的嗎?」
「完全不好玩。可是你知道嗎?有一次,我和我的朋友在這。。。」

在你看來,儘管那是多麼混帳,多麼毫不有趣。
你還是把這
朋友介紹給他了。




「這不是很有趣嗎?」

「是的,而且美好極了。」

18.10.11

第二天

走著走著,他突然說:「其實你們要的,是不是這個?」

様的,我認識這三個中文字,第,二,行。

可是,我卻沒法
清楚理解當中所代表的。
是希望,還是絕望。


其實這全都他
媽的毫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句話是來自一個早已身處第二
行的混帳傢伙。

去你的,第二行。
抱歉,是我想去你的第二行才對

17.10.11

豬小姐

一碗豬什河,一支夜coke。

老板娘突然開聲:「要唔要
試下d蘿蔔呀?正架,筆d過你啦,新鮮呀。」

一小碗蘿蔔
放在桌上,小咬一口,原來新鮮之外,調味的是滿滿的人情味。

就像小時候,在慈愛邨才能吃到的生菜魚肉麵一樣。
老伯伯幾乎記得每個小朋友的名字,逐一問好。

元朗福盛徑
的豬小姐。
坐著吃著,看著想著。

美滿得令人心痛。

30.9.11

29.9.11

小西

學向西兄叫一句
「You made my day!」

15.9.11

12.6.11

Concealing Memories

2011. 06. 12 雨(大)






自然的戀。
自然的愛。
自然的分。
自然的開。




我失眠了。




04:16 a.m.
很餓。

蛙米大蟲的確是不能捱餓的。
唯有一個人 L (再)。






有些事情,我一直忘記了。





小六的紀念冊上,有一頁只被寫上「咸濕仔」三隻大字。
對於頭可破血可流,學問不可不追求的小學生而言,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而寫的那女孩,叫張倩盈。
座位就在我旁。

或許這是上天賜給我的能力,對於漂亮 (女孩) 的名字,
過耳不忘。

例如中六的英文老師叫溫穎詩,中三的美術代課老師姜子羚,在Salon洗頭的岑詠琪,
田徑代表隊的曾佩茵,柔道社的黃德儀。

這些,我都可以準確無誤的記下來。






早些年小學舊生聚會,我重遇上張倩盈。








「張倩盈。」她正和一班我忘了名字的女生在交談,我揮了揮手叫她。

她呆了一呆,側著頭看著我,嘴唇緊閉下的兩只手指,在下巴旁輕輕敲打。大概是從好幾光年以外,尋找那零碎的記憶吧。



「咸濕仔?」她把眼瞪大起來。
「就是我啦。」糟了!眼睛很大,很漂亮。

「怎麼。。。你好像。。。是不是沒有長高過?」喂!十多年沒有見了,要吵架嗎?要吵架嗎?妳只是穿了高跟鞋了吧!

「的確,中學一年級後就沒有長高過,滿意了吧。」旁邊那位吃著花生沒有名字的,沒資格偷笑!



我不禁目無表情起來。
她看了看我,銀鈴般的笑聲突然響起。這和她過度文靜的外表,完全格格不入。



「沒什麼的,還以為長大後你會比我高很多啊!」她一邊忍著笑一邊說,但那笑聲也太注目了吧。

「智商是高很多啊!」她笑得掩著肚子彎起腰來,我明白的,這確實是一個無力的反撃。


算了,走吧。
我拿著果汁正想轉身離開,她就把笑聲停止了。

「喂,咸濕仔。」她說。
「怎麼了。」當我回頭的時候,明白到中槍是一件超越光速的事情。

「真的,很久不見了呢。」就當我是長崎吧,這個微笑,我懷疑是愛因斯坦發明的。
「嗯。」這次還是第一次認真看眼前這個女生,這個身穿白色碎花連身裙的女孩,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張倩盈嗎?


回想起來,所謂我認識的那個張倩盈,就不過是小四開始的同班同學,小六坐在我旁而已。再多一點的話,就是會互相抄襲功課,有時候一起考試作幣的一個小學女生。

那個時候,應該算是很熟絡的吧。




我們開始了「很久不見」的聊天模式。現在生活過得怎樣?在哪兒工作?還有和那個那個誰聯絡嗎?你又在哪兒工作?生活過得怎樣?還有和誰在聯絡嗎?

意外地,這段交談好像沒有完結的意圖似的。



這種官方的舊生聚會,大多無聊得很。除了些不認識的官方發言,就是些看或不看也令人有點尷尬的表演。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竟然在表演英詩朗誦。

我和張倩盈也看得目瞪口呆,因為這個叫周顯生的男人,就是我們都曾經認為無比和藹可親的班主任。他諗的那首英詩叫「A Naughty Boy」,就是關於有一個Naughty Boy其實不太Naughty,只是怕悶罷了。來來去去,就是幾句簡單英語,不斷重覆又重覆。



There was a naughty boy
and he is not naughty.

Where is the naughty boy
who won't bored me?



「在說你。」張倩盈靠了過來一點,輕聲的說。
「太好了,我還是個BOY。」一條芝士腸在口中不斷進出的我回答。
「嗯,BOY還是小了一點。」她指著我口中的芝士腸說。
「真貪心。」我說。

她把數串香腸菠蘿放了在碟上,只吃了當中的菠蘿。


「這叫以形補形嗎?」我偷偷指了指她的胸口。
「不是!」清脆,俐落,而且眼神凶狠帶勁。對於表達不滿這個意思,這可算是教科書式的素材。



差點忘記,我們只是分別十多年偶然重遇,在一個沉悶的狹小空間內,比較聊得起勁的小學同學而已。

但請放心,毫無羞恥感的轉換話題,也是我的天賦之一。



「妳知道嗎?有一次在街上遇見周Sir,原來他是Gay的。」我隨便亂說。
「不是吧!」她又把眼瞪大起來。



別。。。別這樣,受不了!



幸好在這所小學畢業的,都是些有禮貌的學生。周Sir那滑稽的表演,竟然得到如雷貫耳的歡呼聲。正因為這樣,張倩盈那突然的大叫,竟然沒有令所有人往這邊看,除了不遠處又一個沒有名字的女生。


「笑吧。」我說。
張倩盈對她微微的點了頭,笑了笑。


「小學時,你是喜歡鄧雅怡的吧。」她的嘴唇,完全沒有動作的輕聲問我。
「為什麼這樣問?」我望著張倩盈,感到莫名其妙。

她細微的點了點頭,指向剛才那個女生 (沒有名字的) 。
順著她的方向,我把頭轉過去,認真的望著鄧雅怡 (沒有名字的)。天!這就是當年的所謂班花!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選美要有年齡限制,所謂三歲定八十,完全是在騙小學生努力做功課的。

鄧雅怡發現了我那些不協調的舉動,做了一個「什麼?」的表情。而這次則是我對她微微的點了頭,笑了笑。

然後,我和張倩盈都忍著笑,互相的對望了一下。
再然後,竟然靜了。


不只是我們靜了,而是整個會場也靜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有點尷尬的感覺!



她透徹的眼睛直刺我的視網膜,意外的說「你現在是Gay的嗎?」
「別傻!我有女朋友的。」這根本就是條件反射式的答案。


隨著音樂響起,小學芭蕾舞團開始表演「加達的報復」這音樂劇,會場又再熱鬧起來。


「有照片嗎?快給我看看!」我不知道她自個兒興奮個什麼。
「快問小叮噹借時光機吧,那妳就可以看到了。」我說。

「白痴。」她斜著眼睛看我,輕輕的說。


她把手機拿了出來,應該是在發短訊。


「你知道嗎?小學的最後一個星期,鄧雅怡發起了一個投票活動啊。」她邊低頭打字,邊亳無生氣的問我。

「怎會知道你們女生的事,是什麼來的?」我在狼狽的吃一隻雞翼。
「在這個班中,妳認為哪個男生最帥氣的呢?」她抬起頭對我說。


你的樣子如何,你的日子必當如何。

在這 0.4 秒之內,我印證了網上這句名言,她竟然扮著小學生的語調說剛才那個題目。
要不是她心腸不壞,談吐得宜,衣著端莊,相貌娟秀,而且非常可愛,真的非常非常可愛,我一定忍不住把身旁整盆雞翼塞入她的口中,而且是連骨的。


「那我得到第幾名呢?」我還在吃那一隻雞翼。
「第二。」她微笑著說。
「真的嗎?」我高興得不小心把雞翼掉在地上。
「倒數的。」她做了一個自嗚得意的表情。
「幹!」把地上那雞翼拾回的同時,我忍不住輕聲的說。

她把濕紙巾遞了過來,我拿了一片。

「感謝我吧!」她還在自嗚得意。
「為什麼?」我說。
「要不然,你就是和楊偉滔一起包尾了呢?」楊。。。楊偉滔,楊偉滔,我記起了。


「那個弱智?」我激動的問。
「對,就是那個弱智。」她好像笑得很開心似的。

題外話,那個弱智現在是香港大學量子物理系的客席講師。


「看,我那保貴的一票很重要吧?」原來,小學時的我是那麼差勁的嗎?不,現在的我肯定更加差勁,人家好歹也是大學客席講師了。

「看在我一票帥氣的面,真的很感謝妳。」我實在有點失落,不知為何反射性的把掉在地上那雞翼,放了在她的碟上。

「現在,一票也沒有了。」她拿起那雞翼,放回我的碟中。


我痛恨小學時的自己,竟然差點連弱智的大學講師也不如。喂,你就不可以帥氣一點的嗎?同時間,我更加害怕面對那個一票帥氣的小學生。

他應該更加痛恨現在這個我吧。
拜託,不要突然在這發生什麼「舊生帥氣投票」的無聊事。


在我想得出神時,她竟然安靜的看著我。


「怎麼了,受傷了嗎?」張倩盈,這微笑算是心靈創傷的膠布嗎?我的心臟可是很大的!

「怎會,我可是這社會的最底層支柱,就是那些堅強到不得了的。」我自信的說。
「那些是樁 (裝)來的吧。」她笑著說。



又是一陣安靜,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那。。。那麼,妳的男朋友又是怎樣的呢?很帥氣的吧。」我只是為了打發安靜,禮貌的問問而已。

不過,緊張是少不了的。





「我沒有男朋友。」她突然認真的回答。

「噗通!」心臟,別亂跳。
我又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才好,又靜了下來。





「我兩年前結婚了,丈夫是加拿大華僑。」她微笑著說。
「嗶嗶,嗶嗶,嗶---------------」心臟,別停啊!

對了,她在小學後就舉家移民了,那時候我應該還不知道加拿大是什麼吧。



她把手機拿到我眼前,指著相片中她那個一歲大的兒子。

「怎樣?很可愛,很像我吧!」我看著她一臉幸福的笑著 (很可愛),竟然和小學時的模糊影像重疊起來。對了!這個笑臉,我曾經每天也看見的。



那時,我們一定熟絡到不得了。



就像幸福會傳染一樣,我也跟著開懷的笑了。

「太可愛了,根本這就是你先生的樣子啦!」我笑著說。
「白痴,你見過我先生了嗎?」她把手機搶了回去,努力尋找加拿大華僑的相片給我看。
「反正,就是比妳高很多吧。」我順口的說。



有時候,自然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加思索,亳無味精,卻把連自己也不知道,心底裡的話說了出來。



張倩盈把手機慢慢收回橘色的小手袋內,低下的頭慢慢抬起來。
「是的。」她以一個無法再溫柔的笑容回答。

「媽媽真可愛。」我嘗試用一個同樣溫柔的笑容來說這話,但在她看來,應該有點滑稽吧。





我好像突然睡醒了一樣。
對一個沒有見面十多年的小學同學,我在獨個兒期待什麼?










真的,白痴一樣。










聚會比想像中早完結,或許是沒有酒精幫助的關係,大家到最後也有點生疏。由於聚會的地點就是小學禮堂,正確來說,就是水邊圍內唯一的小學。所以部份人離去時,都在水邊圍的輕鐵站等候。


對於棲身於水邊圍的我來說,是完全沒有必要在輕鐵站出現的。但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需要確認一下。



「喲!」我看見張倩盈從遠處走過,就把煙擠熄,打了個招呼。
「你的煙很臭。」她掩著鼻子。

「不好意思。」我把手放在口前,呼了兩道深深的氣,當中夾雜著薄荷味,口氣,以及冬天獨有的冷空氣團,像時間一樣,從指間溢出。

「說笑的,我丈夫也是煙民。」她也呼了口氣,冷空氣團從深灰色的冷手套旁漂過。




月台上,剩下的人不多,大概只有六七人。
送走了一個沒名字的朋友往天水圍的列車後,出奇地,月台只剩下我跟張倩盈。

「還是住在兆康嗎?」我問。
「啊,你還記得呀。那你還住在水邊圍嗎?」她笑了笑。
「對呀。」我把一根煙放在口裡,剛想點火的時候,她走近了一步。
「那你在這裡幹嗎?」她問。



我在幹嗎?
其實我只是想問一個問題,一個無聊的問題。但被她這樣一問,反而答不出話來。



沉默,大概是冬夜月台上的陳奕迅,是尷尬的最佳配樂。



「明天,我便要回加拿大了。」張倩盈低下頭,靜靜的說。
「嗯。」我把煙點起來,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你知道嗎?小學時,離開香港那天,我哭死了。」她說得,聲音有點小。



「釘。」
一輛輕鐵慢慢的走過,門打開了,然後關上。
幸好是往友愛的。謝謝你,港鐵。



「下次妳回來香港,我們去玩個夠吧!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把大姆指豎起來,指著自己。


大概是這個自以為師氣,其實柒得可憐的舉動,逗得她第一次在這月台上笑出聲來。


「沒有變呢。」她望著我說。
配上的,是一張每個冬夜都希望看到的溫暖笑臉。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合作考試作幣嗎?」她問。
「我只記得妳給周Sir發現了,當場就哭得很利害。」我認真的說。
「對呢,真是易哭的小學生。」她笑了笑。
「那時不是說好選擇題是妳的,其他的留給我做嗎?你就是沒多久就把頭申過來。」不知為何,我竟然有點抱怨。
「那時,其實我早就選擇好了。」她又再小聲的回答。
「不是這麼快吧?」我說。



張倩盈冷冷的笑了一下,看著月台上的時鐘,淡淡的問:「然後呢?」
「什麼然後?」這次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在我的桌子上寫了些什麼吧。」她很認真的看著我,有所期待似的。
「有嗎?不過我又是經常在別人的桌上亂畫的,」我摸了摸頭。

「呼!」她很大力的呼了一口氣,「男生,就是這麼沒記性。」
「也不是的,我還記得你住兆康啦。」我反駁。
「在香港的話,其實我一直也沒有搬離過友愛。」看著我,她又笑了。



Shit。



「那,這回我問妳。」我不認輸。
「好!」她說。

「那,妳在我的紀念冊上寫上了什麼呢?」我問。
「這麼多年了,怎會記得呢?對吧,咸!濕!仔!」何其誇張的笑容,還要不斷拍打我的頭。

「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呢?大眼烏蠅。」
就像旱天雷一樣,我竟然順口說出了這個忘記了的名字。一個我為張倩盈改的花名。

她也很驚訝,胡亂的說:「因為你是咸濕仔。」
「白痴,認真的啦。」我真的希望知道原因。

她想了想,把下唇輕輕咬了一下,然後,吸了一口氣。

「就是因為你,到處把那頁給其他人看,還要問這問那的。為什麼我是咸濕仔?咸濕仔跟咸蛋超人那個比較勁?什麼有沒有咸乾仔,酸濕仔?有的沒的,到處亂問,白痴一樣。害得我給人笑了多久你知道嗎?最後連周Sir也笑我了。我可以忘記嗎?會忘記嗎?」

張倩盈不住的說,她這樣突然激動,令我有點不知所措。

「就是啦,小學生寫什麼咸濕仔。那麼多名句又不寫,我寫給你的一定是很有意思的名句。」我胡扯著。

「不知所謂。」她把手交叉放在胸前,頭別了過去。

「但說實在的,小學時的我一定不會這樣做。」我是這麼認為的。

她轉過頭來,兩眼瞪得大大的,厲聲說:「你有!」
「我沒有。」我搖了搖頭,冷冷的回答。

「你有,你一定有!」
「我沒有,一定沒有。」
「死咸濕仔,你一定有!」
「沒有,我一定一定沒有。」
「我說,你一定一定一定有!」
「死大眼烏蠅!我都說我一定沒有!」

喂,Loop死了。

這是什麼一回事?
寒冷冬夜的月台,兩個廿多歲的男女就像小學生吵架一樣,不斷的重覆著「有!」「沒有!」這樣。旁人看起來,會不會誤會是什麼新奇有趣的猜枚方式?


「你!有!」我輸了。

她說最後的這句時,激動得響起異常大的回音。要是在動畫裡出現的話,下一個鏡頭一定是有三隻小鳥從樹中飛出來。然後,當然是無盡的寂靜。













「釘。」
很響的一下聲音。

「車來了,我要走了。」張倩盈已經回復平靜。
車門慢慢的打開,張倩盈看了我一眼,就開步走進去。



突然之間,我想起了我們還沒有對方的電話號碼。


「喂。」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看,我拿起手中的電話指了一指。

「已經很好了。」她搖了搖頭,就轉身上車了,「真的,已經。。。很好了。」


當張倩盈再次轉身時,已經是站在車上了。


「那,當妳下次回來香港時,就來這邊走走看吧。我想,這一輩子,我也會待在水邊圍的。」不知為何,我心跳得很利害,呼吸也急速。

「男孩子別亂說一輩子這幾個字啊,何況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說的了呢!」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終於再次笑了,而且笑得很燦爛。

如果有一種笑容,會叫人立刻愛上的話,我想,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那,再見了,咸濕仔。」
「再見,大眼烏蠅。」








看著列車離去,一個元朗的月光不能照射的遠方。















我,好像,愛上了。



















「回來了?有買煙嗎?大雄。」小叮噹在吃著杯麵。
「叮~~~~噹~~~~~~~」回到房間後,我立即擁著小叮噹哭叫。
「怎麼了?又是彬仔在你面前和靜宜打車輪嗎?」小叮噹,我已決定放棄這個八婆了!
「不是啦,我要借時光機一用!」我認真的!
「賣了。」他說。

我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人工少,假期又少,沒時間陪我玩,有什麼辦法呢?」仆街叮噹一邊說,一邊把 PS3 開動。

「仆街,我的職業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呀!」我把其中一個控制器搶了過來。
「就是你這種傻西連現實和夢也分不清,才會給什麼夢寐以求這些濕九話騙了的啦!」

開始有畫面了,是KOEI的。

「話說回來,叮噹你轉了配音員嗎?怎麼變得這樣爛口了?」我看著螢光幕在問。
「才沒有,轉了那個叫多啦 A 夢,連名字也弱撚智,我才不會轉配音員。」他答得很有見地。

「認真的,我想回到小學那個時候,和一個女孩說一句話。」有片頭動畫了,原來是三國無雙六。

「是什麼話呢?」小叮噹選了孫尚香,真配合他的宅性。
「不告訴你。對了,玩蜀章吧,我要用趙雲。」他白了我一眼。
「屌。小學雞才要用趙雲的。」

然後,小叮噹和我也點了一根香煙。










你以為我已經因為趙雲而忘記張倩盈了嗎?
不是這樣的。


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就會身處蒙古的大草原上了。


那時候,我一定會對著無邊無際的大地,呼叫出那句話。那種回音,一定可以超越時間,傳到大眼烏蠅的身邊吧。



















其實,我的記憶系統早就出現問題。
它把所有美好的,通通都消除去了。

我記下的這些,到底有多少是真確的呢?
我想,你一定知道的。




自己戀,自己的愛。
自己分,自己的開。





「時間到了。」
「來,飛吧。」



















































「張倩盈!我也是水邊圍華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