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原稿紙,拿起筆。
就是什麼也想不到。
只想起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例如畫輪。
畫輪,是一個自閉的遊戲,是青春期的筆觸。
也是關於一個女孩的故事。
我為自己訂下這遊戲唯一的規則。
「閉上眼睛。」
中學時代的課本,都被我畫滿一條條奇怪的線。
它既像山川,也像河溝。
彎彎曲曲的,一起一伏。
「醜死了。」
「。。。那是妳。」
籃球從手心移到指尖,帶著下旋直達網窩。
那是條優美的拋物線。
公車在飛馳,柏油路上的白點快速往後逃。
那是條虛假的直線。
音符在律動,指尖在黑子與白子之間遊移。
那是一條又一條往外擴散著,像蝌蚪般的線。
隔著一街磚的空氣,托著頭的自己,往右看得出神。
那是一條屬於妳的專線。
妳的輪廓。
某天,妳離開了。
我們不再屬於同一所校舍。
座位的右邊,是一道空白的牆。
牆上,什麼也沒有。
除了空白的白。
閉上眼晴,想妳的輪廓。
平坦的額,略長。
眉骨略突,高鼻,有折。
上唇與下唇皆厚,下巴有點彎。
在課本上不斷的練習,某天下課後,我把它偷偷的畫在牆上。
用白色的塗改液,畫在那道白色的牆。
那道直至畢業為止,也靠在我右邊的,空白的牆。
好些年前,我們在酒巴內遇上。
我談起畫輪這件事,妳說我這種行為,醜死了。
「醜死了。」
「。。。那是妳。」
「為什麼會是我醜?」
妳笑了笑,然後喝了一口啤酒。
「那是妳的輪廓。」
妳收起了笑容,然後多喝了一口啤酒。
「我先生就在那邊。」
我往右看了看,在那道空白的牆後,是一個西裝筆挺,看上去蠻有錢的大叔。
「醜死了。」
「對。」
她笑了,我們都笑了。